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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作家协会采风活动走进浙江。图为麦家(右一)、阿来(左一)、蒋鑫富(中)。 《国企》杂志融媒浙江讯 (党建好故事 江 风) 阿来,从来都是一个难以归类的作家。 他出身藏族,用汉语写作。他的文字遍布于诗歌、小说、散文、剧作,他把目光望向了历史、现实、人文、地理,他带来了《尘埃落定》《空山》《格萨尔王》《瞻对》《云中记》《去有风的旷野》《大河源》等一部又一部的作品。 他是茅盾文学奖历史上最年轻的获奖者,却从不觉得写作是一件有多了不起的事情。从1982年开始写作至今,他教过书,做过出版生意、当过机关干部。不少人诧异于一个“梦幻联动”——写《尘埃落定》的阿来,和让《科幻世界》成为世界上发行量最大的科幻类杂志的阿来,居然是同一个人。 《尘埃落定》获茅盾文学奖二十五周年纪念版 他或许没有一直在写作,但他一直在“回答自己”的路上。事实上,于他而言,每写一本书,就是看见更远的世界,就是回答自己的内心。 尽管江湖上总有他的传说,但他对“流派”心怀警惕。30岁那年,阿来一下出了两本书,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作家。他就是从那时候意识到,附加在文学上的名与利,都很虚无。“写大家都在写的东西,还不如不写。”他说,“一个人只活几十年,这几十年你在做一件跟大家都差不多的事情,那这个生命确实可惜了。” 近日,阿来来到上海,参加了在复旦大学举办的阿来作品研讨会。活动间隙,阿来接受了澎湃新闻独家专访。 作家阿来接受澎湃新闻专访。 澎湃新闻记者 罗昕 实习生 郑博文 金荣俊 马何霖 【对话】 “我还要去新地方” 罗昕:这次的研讨会是对你过去40多年创作的一个整体回顾。在生活中,你会不会偶尔想想自己写过什么? 阿来:不大这么想,因为我不太愿意老去回顾,回顾会产生一个不好的影响。其实我们应该一本书一写完,你就跟它斩断关系。你要考虑的是未来的写作。 罗昕:我记得你说过,每次写一本书都是打开一扇门,那扇门外的风景你看过之后,你就想,那我要看另一扇门了。 阿来:对。因为每写一本书,其实都是自我构建。对我来说,它首先是一个学习过程。这个领域的很多事情我是不知道的,背后的种种知识我都不了解。所以一本书,往往需要我有2-3年或者是更长的酝酿时间。 那么每本书都是我自己的一个收获,一个深入学习的机会,我又打开了一个知识点,然后把这些东西通过文字传递出来。我觉得这个过程很美好。我反倒是写的时候非常急,想早点把这本书结束掉,就拜拜了。我还要去新地方。 罗昕:写一本书,就像是选修一门课? 阿来:对我来讲是这样,因为我自己学历很低,一个中专生。而且可能是我小时候或者青年时期上的学校不是好学校,也没有遇到过特别好的老师,我说的好不是指人品,而是指学问。所以可能就天生养成了对学校教育的怀疑。后来也有很多机会可以上学,但是我觉得文学这一行,也可以不要学历。这并不是说我藐视文化,我是非常认真地、潜心地学习的。 而且那个时候我又舍不得时间,如果我要去拿学历,我就要去学很多我并不喜欢的东西,或者说我要去学除了考试之外对我毫无用处的东西。我就不想学这些东西。我只想学我自己感兴趣的,对我写作、对我自我提升有好处的东西。 罗昕:上世纪八十年代,蛮多作家上过作家班。 阿来:可能我们50后、60后,但凡出点名的作家都上过作家班,我是唯一没有的。我开过玩笑,我说都是那几个老师教,将来全中国的作家都被教得一模一样。现在某种程度上,我们偶尔会看到这种趋势。 凭借《尘埃落定》,阿来成为茅盾文学奖历史上最年轻的获奖者 罗昕:你上午发言的最后一句话让我印象很深,你说写作是自我构建,这个构建的过程也可能会让其他人产生共鸣,这些人是读者,不是粉丝。我听到了——“是读者,不是粉丝”。 阿来:对,我们需要读者,而不是(粉丝)。因为粉丝是另外一种心态。 罗昕:如果粉丝比较多,不是会比较好吗? 阿来:那就是书卖得多了,当然也有好处,我们也享受了一些这种好处。但是确实自己内心要警惕这件事情。 罗昕:你心目中好的读者是什么样子的? 阿来:就像我在写这个东西一样,我觉得他(指读者)还是进来求知的,进而得到提升的。因为粉丝很可能就是消遣的、娱乐的这样一个心态。 “做一点有意义的事” 罗昕:你的写作从诗歌起步,30岁那年一下出了两本书,有了名气。为什么30岁后突然停笔了四年? 阿来:30岁以前,周围的人都在写,我想说那我也试一把,没那么认真。但出了两本书以后,(写作)这个事情就变得严肃了,我想我要成为一个作家了。问题是,当我真要成为一个作家的时候,文学史就在我眼前出现了。不是说我想进入文学史,而是我们读过的李白、杜甫、海明威、托尔斯泰……他们的经典作品就在眼前出现了。在你之前,他们已经达到这样了。 我的最后一首诗写于1989年,那年我30岁,感到心灵上一阵虚无,突然觉得写什么?每个人写的都差不多,我也大概在那样一个范畴里头。我想,如果这样写是没有意义的。没有意义就是指,一个人只活几十年,这几十年你在做一件跟大家都差不多的事情,那这个生命确实可惜了。我们来一次这个世界相当不容易,而且倏忽之间我们的生命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,所以我就觉得要做一点有意义的事。 罗昕:什么是有意义的事?我从来没有从你这听到说“写作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”,或者“做一个作家是多么了不起的事”。 阿来:文学对我来讲,不是成功,不是成名成家,它是生命的偶然。我在一个非常闭塞的小村庄出生,本来没有想象过外面的世界,但文学帮我推开了面向外面世界的大门。 我过去教过书、当过机关干部、做过出版,现在在作协工作,其实也是个行政人员。我没有一天是专职作家。我觉得那没意思,你完全是把自己跟社会断开了。我们跟这个世界发生最真实的关系,是通过我们的职业、工作。 我们大部分职业作家,就会变成把自己关在书房里。出去你是一个名作家,人家尊敬你,客客气气的,这不是真实的生活。但当我是《科幻世界》的主编,我是个出版商的时候,我们跟每个人做的事情都是生意,就变成真的。 罗昕:知道你也做过《科幻世界》的主编,很多人说这是“梦幻联动”。也有很多人会觉得你应该专注写作吧? 阿来:当时要去做《科幻世界》,也跟《尘埃落定》的遭遇有关系。那时市场经济刚刚起来,好多出版社推掉了《尘埃落定》,说你这个书好是好,但是放在市场里卖不掉。我说奇怪,所有行业都是好东西卖钱,为什么到了我们做文化的,就变成好东西不卖钱? 碰巧那时候《科幻世界》快办不下去了,我就不相信了,结果一做就是十年,《科幻世界》甚至都要上市了。我做任何一个行当,我都必须要把它做好,诚恳地对待自己的工作,这是应该的,不在于喜不喜欢,不喜欢我也把它做好。 罗昕:相较而言,现在年轻人挺“佛系”的。我们常说生活很卷,但好像又没让你觉得有价值感和成就感。我不知道这种“佛系”和你30岁时的虚无是不是有相似的地方? 阿来:其实我觉得今天的年轻人脆弱了一点。哪个时代不卷?哪个时代没有人跟人的竞争?而且曾经的竞争是在一个更低的层次,是吃不吃得上饭。今天的卷,我们还要用一种脉脉温情把它掩盖起来。然后我们这一代人还有个最大的毛病,就是生怕我们吃过的苦,让下一代人吃到。 我觉得跟西方教育相比,中国家长对下一代有点呵护过度,但是落到我身上,我自己也做不到。整体来看就产生了一个不太好的结果——今天这一代年轻人变得脆弱了一些,努力的劲头也少了一点。这也是我们(做家长)的毛病,孩子遇到问题,但凡可以帮他回避的就回避掉,但后来你会发现,如果当时他经受住了,这个经历或许在十几二十年后就成为他的一个财富。 罗昕:你说今天的卷也被一种脉脉温情掩盖了? 阿来:比如说高考的时候,周围的建筑工地晚上得停工,不然会影响学生睡眠,第二天奔赴考场也要交警护送,不然会担心堵车。我说这个社会真好,但它又不能一直这样照顾你。将来你第一次去投简历、第一次去约会、第一次去看房子,重不重要?交警给你开道吗? 我愿意这个社会就像天堂一样,那得一直保持,不能提供一种虚假的温情。温情之后,你又把我扔进一个那么残酷的社会,不光残酷,还冷酷,那内心脆不脆弱?年轻人应该在真实中成长,他成长时这个社会是什么样,他成年后这个社会也是什么样。 真实的社会是,到了晚上,工地上该有声音就有声音。到了路上,该堵车还是堵车。 澎湃新闻对话阿来 摄影:郑博文 “人类互相掐骂,机器迅速进步” 罗昕:最近关于AI的讨论很火,你怎么看待AI对文学写作的影响? 阿来:其实人工智能、机器人,它不是取不取代写作的问题,而是将取消70%-80%的人类脑力劳动,包括写作——没有创造性的写作、程式化的写作。现在讨论AI的时候,我就觉得我们这些讨论怎么如此肤浅,最大的危机其实是它会在哲学意义上改变人,人的定义是什么。 我们说学习和工作。今天我们所有的卷不都是学习?学习好,将来工作好,以此定位你在社会利益格局里是分到一根冰棍,还是分到一个大冰箱的冰激凌。但将来明确告诉你,大部分人智商达不到多少,学习就变得没有意义,因为你学不过机器;第二说工作,将来不需要人类工作,真正的要害在这里。去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颁给了人工智能专家,有一个叫杰弗里·辛顿,你们听听他怎么讲人工智能。现在反而这些一流的专家都觉得人工智能发展太快了,因为我们连它到底会给我们带来什么都没有想清楚,我们就在大干快上,国家之间也在互相竞争,生怕掉到后面。 但它究竟会带来什么?当它真正比人聪明时,人就完蛋了。今天我们面临的巨大风险不是来自美国。人类互相掐骂,机器迅速进步。将来至少70%-80%的,脑力劳动也罢,体力劳动也罢,机器人和人工智能结合在一起,它们都干了。 罗昕:这不残酷吗? 阿来:当然残酷。真正的机器人时代、人工智能时代,大部分社会科学都不需要,哪怕只是文学,都不需要。将来恐怕主要有数学家跟物理学家就够了,物理学家解决材料的问题,数学家解决算法的问题。 罗昕:文科生听到这个表示心情有点沉重。 阿来:理科生不也差不多?一般的理科生,也搞不过机器的脑子。我们从来没有严肃、认真地讨论这个事情真正带来的本质东西是什么。最本质的就是,大量不复杂的劳动与不够复杂的学习,机器自己就能完成。人类的大脑,如果只是记忆而不是创作,穷其一生连机器的一个角落你都达不到。 罗昕:那意味着,创造还是有希望? 阿来:但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能创造。人类历史从来就是这样。 罗昕:你觉得自己智商高吗? 阿来:我智商高低都无所谓了,因为我们刚好处在这个时代的尾声,我们看不见那一天的。我说的是一个前景,有专家认为抵达这个前景大概需要20年左右。我刚好是可以去了解自己的。那会我都差不多90岁了。 罗昕:关于晚年,你会有哪些设想? 阿来:我大量植物学的积累,就打算放到晚年,这会是我那时候的一个娱乐活动。等我有一天走不动了,但是脑子还能动,我就待在家里,坐在轮椅上,回忆那些与植物有关的一切:这株美丽的植物是在什么地方发现的?当时是什么情况?地理是什么情况?时代是什么情况?到时候,那就是我的回忆录。 【关注分享】《国企》杂志(上下半月刊征订电话0571—86915636)并国企网及客户端、微信公众号等新媒体矩阵,是《国企》杂志融媒浙江红色引领,绿色发展的大平台。《国企》杂志创办于2006年,是全国党建研究会国有企业党建研究专业委员会唯一指定刊物,也是中国企业改革与发展研究会会刊,由国务院国资委批准并支持创办,要求杂志订阅到各个党支部。重点文章均被新华网、人民网、新浪等门户网站转载。《国企》杂志融媒浙江大平台,正聚焦由习近平总书记在浙江工作时亲自谋划的”八八战略““千万工程”、李强总理在答中外记者问时倡导的”四千精神“。以启动“共建融媒浙江党建圆桌会“这一融媒体平台,为推进共建联建、整合优势资源,拟优选若干家共建单位,并以“共建联建,赋能服务”形式,确认“圆桌会会长、轮值会长、会员与团体会员单位”资格,推进双方分享“增值套餐合作共赢”赋能模式文本签订落地。让各级党委、政府以及社会各界共同分享“强党建,促发展一一推进’八八战略‘和‘四千精神’以及‘千万工程’在国资民资与国企民企等社会各界共同支持下,取得浙江高质量发展中如”中国党建画院党建好故事创作研究中心与宁夏分中心、杭州萧山区瓜沥镇大梅林蓝城乐居创作采风基地“走深做实”丰硕成果。 (责任编辑:蒋鑫富) 国企网版权与免责声明: ① 凡本网注明“来源:国企网或《国企》杂志”的所有作品,版权均属于国企网,未经本网授权不得转载、摘编或利用其它方式使用上述作品。已经本网授权使用作品的,应在授权范围内使用,并注明“来源:国企网”。违反上述声明者,本网将追究其相关法律责任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