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专题】浙婺何以新人辈出

《国企》杂志融媒浙江讯   对根植于金华的地方院团——浙江婺剧艺术研究院，许多朋友应该不陌生。此前，“浙江宣传”曾三度发文关注它的院团改革和戏曲出海。

这一次，浙婺“又双叒”带着喜讯来了。在不久前的第33届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上，浙婺摘回三朵“白玉兰”，着实为浙江的戏曲事业争气了一把。

当许多剧种还在苦于传承问题时，婺剧这一古老的戏腔里，正澎湃着青春的心跳。从80后演员杨霞云、楼胜的“梅花奖”，再到如今3位90后年轻演员李烜宇、刘福明、楼依婷的“白玉兰奖”，“梅”“兰”竞放、传承相继，浙婺何以新人辈出？浙婺的做法又将带给我们什么启示？

2月16日，在永康市石柱镇妙端村，由浙江婺剧团演出的婺剧《杨八姐闯幽州》精彩上演 图源：潮新闻客户端

一

在今年全国两会上，戏曲传承发展受到一些代表委员的关注。作为一种流淌千年的艺术，戏曲近些年来其实面临着巨大的生存挑战：快节奏社会催生多元娱乐，戏曲演出市场不断缩小，不少地方院团“无戏可接”“无戏可演”；老演员退休后新人接不上，传统戏曲没有新表达，年轻观众逐渐流失……

这些表象折射出的是更深层的症结——戏曲生态圈的土壤日渐贫瘠。就像植物需要阳光和土壤才能生长一样，戏曲的发展同样需要良好的氛围。只有整个戏曲生态活起来，剧团才能真正焕发生机。

如果再具体到婺剧和浙婺，笔者认为，至少有两个方面的显著优势——

一方面，婺剧在金华地区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。婺剧有多火？从几个场景里就可以窥见：在金华，婺剧往往与喜庆的事挂钩，祠堂落成、村里分红或是老人做寿，一般都要请戏班，村民们也会呼朋唤友，前来吃饭看戏；无论冬天还是夏日，婺剧的戏台前总是坐满自带板凳的乡亲，这些戏迷既有本村的，也有十里八乡的。有一个真实发生的案例是2023年浙婺下乡演出时，来看戏的人把村道堵了五六公里，“梅花伉俪”杨霞云和楼胜不得不跳上村民的三轮车，才在观众让出的窄缝中“突围”进场。

另一方面，地方政府全方位地保护和支持。一方水土育一方戏。要让地方戏真正活起来，政府不能光喊口号。金华深知这一点，多年来，坚持从政策、法规、社团、育才多方面多层次促进婺剧发展。2008年，金华启动“婺剧进校园”活动，为婺剧的人才培养从源头育根苗。去年5月1日，浙江省首部戏剧类地方性法规《金华市婺剧保护传承发展条例》正式实施，在法律层面进一步为婺剧发展提供了保障。从最早的“婺剧六条”（即“一团一策”），到现在的婺剧立法，金华将对婺剧的关怀和支持体现在每一个细节处，实现了婺剧的“出人、出戏、出圈”。

正如一些老戏迷所说：“现在政府搭台、百姓唱戏，金华这土生土长的婺剧算是越唱越响亮了。”

从左至右依次为楼依婷、李烜宇、刘福明 图源：“钱江晚报”微信公众号

二

在今年的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中，李烜宇、刘福明、楼依婷分别获得主角奖、配角奖、新人主角奖，浙婺成为此次获奖人数最多的单位。有人称这是“泼天的富贵”。其实，成功不是偶然，也并非天降的赏赐。从20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举步维艰，到今天的新人辈出，如果仔细研究浙婺，会发现成功是有迹可循的。

老人为新人托举，扶上马送一程。过去，地方剧团的人才青黄不接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“老人不退，新人没位”。意思是，一旦老人长期占着主角，年轻人缺少机会就难以大放异彩，反而伤害了整个剧种。

为新人托一把，早已成为浙婺多年的传统。两次梅花奖得主陈美兰，不到40岁就开始逐步让出舞台，有意识地培养年轻演员。像这样提携后辈的老艺术家，浙婺有一大批，他们无私地为年轻人教学、喝彩，以另一种形式延续自己的艺术生涯。这种“扶上马送一程”的师徒制，让浙婺一批年轻演员早早挑起了大梁。杨霞云获得梅花奖时31岁，楼胜获得梅花奖时也才34岁。

培养量身定制，演戏像打怪升级。老演员退位留下的空缺，看着是机会，实则是一道考题：培养好了就是剧团未来的中坚力量，而培养不当，就白白浪费机会，也会打击一个年轻演员的自信心。

浙婺掌门人王晓平始终有一个理念：“就是谁培养到什么阶段了，要做什么事，会提前谋划。”简单来说，浙婺打破论资排辈，根据演员特点，量身定制或者适时调整培养方案。即使是无法继续在舞台上展示技艺的龙套演员，院团也千方百计地为他们着想，送他们出去学习灯光、音响、道具制作或服装设计等，让每一位年轻人在浙婺都有适合自己的发展空间。

放开手脚让新人成长，从村头演到海外。梨园有句行话叫“台下练十年，不如台上唱一遍”，功夫是练出来的，年轻人要想真正进步得快，还得上台演，就算是丢脸，也要丢在台上。台下的镜子照不出真毛病，只有面对观众的喝彩或倒彩，才能摸准自己的斤两。

多年来，浙婺一路把戏台从村口祠堂搭到海外，不仅八登央视春晚，更是走出国门，先后出访60多个国家和地区。即便如此，浙婺始终不忘农村、社区这些小舞台。这些既是浙婺的来时路，也是年轻人难得的锻炼机会。据不完全统计，每个年轻演员每年至少演出100场，通过“以戏带功、以功促戏”，他们获得了更多机会，也取得了喜人成绩。

历经数代传承打磨，浙婺已构建起“老中青”三代接力的梯队格局：60、70后艺术家稳坐中军帐，80、90后演员扛起主力大旗，占比超过五成，00后新苗崭露头角，占比超二成，三个世代紧密咬合，传统戏曲悄然完成年轻化蜕变。

1月10日，浙江婺剧艺术研究院团组演员在智利首都圣地亚哥东方剧院表演《金猴闹春》 图源：新华社

三

戏曲的传承与发展是一项长期而复杂的系统工程。

“泼天的富贵”是浙婺进一步出圈的机会，也是摆在面前的新课题——领奖台上的璀璨毕竟短暂，站在时代潮头，更需要的是不沾沾自喜的定力、长久的竞争力、永立潮头的努力。

光有年轻演员还不够，也得让老剧目长出青春模样。一部戏好看不好看，除了演员演得好，更要剧目好。如果还要吸引年轻人，老剧目得学会说“青春话”。

在精品剧目制作方面，浙婺目前更多采用引进外部人才的模式，同时还尝试让年轻演员参与传统剧目复排，发掘更多具备编剧或导演潜质的人才。此次白玉兰戏剧主角奖得主李烜宇主演的新编《浩气春秋》，就是他以自己年轻人的视角和认知进行重新改编的。这部戏不仅继承传统，也开拓创新，吸引了不少年轻观众。当然，后续的挑战还在于如何在流量狂欢中守住剧种根脉，这值得每一个戏曲人在破与立之间探寻平衡点。

光唱戏出彩还不够，也得让老戏台玩出新花样。现代的戏剧，人们的关注点不仅在戏内，也在戏外。这就需要戏台、道具等戏外的角色也要“扮演”出色，与戏内的角色统一步调，相互配合、相互成就。

玩转这些新把式，不能光靠老戏班那套，必须培养出更多掌握新技术的人才，多一些巧思、多一些新意，让舞台多些意思。像浙婺代表剧目《三打白骨精》，近期因为用无人机扮演孙悟空变的小蜜蜂，在网上爆火。这样的创新创意，无疑会让年轻观众喝彩，也让传统文化焕发新的活力。

光让行家夸还不够，也得把刷短视频的年轻人拽进戏园子。一个戏种，要想真正在社会上扩大影响力，不能只在戏曲圈里打转——既要台下的喝彩，也要手机屏幕前的点赞。

文化“走出去”战略不应仅限于单一渠道或单次成果，婺剧的传承与传播需要更广泛的线上线下渠道。当前，浙婺线下演出场场爆满，如何进一步扩大婺剧朋友圈？这需要浙婺学会在互联网上“搭戏台”。当下，一些年轻演员在bilibili、抖音等社交平台开设直播、发布视频等，以自己的努力为婺剧争取更多破圈机会。

从“青黄不接”到“青年人才集中爆发”，浙婺用一次长达20多年的实践证明：只要给足阳光雨露，传统戏曲的年轻种子也会破土成林。

（责任编辑：蒋鑫富）

国企网版权与免责声明：

① 凡本网注明“来源：国企网或《国企》杂志”的所有作品，版权均属于国企网，未经本网授权不得转载、摘编或利用其它方式使用上述作品。已经本网授权使用作品的，应在授权范围内使用，并注明“来源：国企网”。违反上述声明者，本网将追究其相关法律责任。
② 凡本网注明“来源：XXX（非国企网）”的作品，均转载自其它媒体，转载目的在于传递更多信息，并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。
③ 如因作品内容、版权和其它问题需要同本网联系的，请在30日内进行。